文／牛耕
电信运营商似乎能为5g基站的电费喘口气了。
10月30日，国家发改委联合十四部委印发了《近期扩内需促消费的工作方案》的通知，提出要“通过进一步扩大电力市场化交易、推动转供电改直供电、加强转供电环节价格监管等措施进一步降低5g基站运行电费成本。”
这份全国性文件有望为“电费减负”开启新的阶段。为了节省电费，今年8月，中国联通洛阳分公司在夜晚部分时段选择让5g基站休眠。5g基站电费的问题第一次进入大众视野。
有说法认为，5g网络电费将比4G网络多出2100亿元，足以吞没三大运营商的全部利润。此后，网络上对具体新增的电费数目争论不休，但“5g电费用不起”已是公认的事实。
对此，大唐移动总工程师蔡月民接受AI财经社采访时表示，“大家最想要的肯定还是底层进步，芯片层面的比如功放，以及设备层面的产品优化，但这两个方面其实做得比较到位了，不可能脱离半导体产业本身的规律去发展。”他认为，功耗绝对值随技术进步而上升是大趋势， “要让绝对值降下来很难，（即使）有，也是阶段性的。”
但运营商明显期待更多的解决路径，尤其是在5g商用前期——各家已经为基础设施投入了大量成本之时，控制能源使用费用就更为急迫了。
5g基站成“电老虎”，运营商给电厂打工？
8月3日，联通洛阳分公司被曝为节省电费，在夜间部分时段让部分5g基站深度休眠。 根据公开资料介绍，其中600个基站射频单元设备如果全时段开启深度休眠功能，预计每天可节省电费约3125.1元，一个月下来，节省的电费可达近万元。
这种“节衣缩食”也是无奈之举，因为运营商不想给供电公司打工。
先来看运营商财报数据：2019年是5g商用元年，当年中国移动“动力水电取暖费”为328.37亿元；到了2020年上半年，中国移动的能源使用费已经升至236.93亿元，同比上涨13.2%；与之相对的是，网络运营及支撑成本的整体涨幅仅有10.7%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5g基站电费是由中国铁塔先向供电公司代缴，电信运营商再定时将电费返还给中国铁塔。按照中国铁塔2020年半年报，这笔代缴费用环比上涨了2.3%。
来源：中国移动2020年上半年财报
一种流传甚广的说法认为，亏损的大头儿还在未来，有测算预计5g网络电费将达到每年2400亿元，比4G网络高2160亿元。而三大运营商在2019年利润合计为1321亿元，这足以吞没运营商的全部利润。目前，5g网络的消费者资费比4G上升约30%，不足以弥补成本上升。
这一担忧不无道理。中国铁塔曾公开表示：5g基站的典型耗电是在3500W，4G基站则是1300W。由于5g网络信号频率更高，覆盖范围缩小，因此基站密度也将是4G基站的3-4倍。将两者结合起来，中国电信技术创新中心副主任杨峰义公开表示：5g移动网络的整体能耗将是4G的9倍以上。
网上流传的关于5g基站耗电暴增的截图
杨峰义曾透露，2018年三家电信运营商的移动基站总电费约为240亿元。按此推算，如果没有新的改革措施，5g基站耗电量似乎距离2400亿元的天文数字并不遥远。
近期，原财政部部长楼继伟、中国工程院院士邬贺铨也分别对“5g运营成本极高”的问题表达了担忧。
尽管各方对具体数字争论不休，但5g应用的成本挑战已不容置疑。据公开报道，中国铁塔截至10月底已建成11万个5g基站，开通后基站电费将远高于铁塔租用费。工信部数据显示，国内5g基站仍在以每周1万多座的速度增加。如何养得起这些“电老虎”，成为5g产业的一大挑战。
运营商如何“减负”？
伴随5g基站耗电问题声势愈烈，“给运营商减负”也提上日程。目前被认为行之有效的措施有三个：降低用电价格、转供电改直供电、优化5g基站。
杨峰义等专家认为，降低用电价格是最根本的方法。今年以来，据不完全统计，山西、山东、江苏、广东、河北、福建、海南等多省都出台措施，要求降低5g基站用电价格。10月30日，国家发改委联合十四部委，还下发了全国性的指导文件。
以山西为例，相关文件要求：在2020年-2022年，对参与市场交易后的5g基站，其实缴电费超出目标电价0.35元/千瓦时的部分，由省、市、县三级按照5：2：3的比例给予相应支持。每年用于5g基站电价补贴的省级财政资金总额不超过5000万元。
这一价格相比0.7元/千瓦时的平均电价下降了一半。据山西铁塔自己推测，补贴能使5g基站用电单价下降约三成。电费降价后，运营商总成本也将远少于网上估算的2400亿元。
但值得注意的是，降低用电价格并不能在根本上解决5g基站耗电高的问题，而是将一部分成本转移给发电、供电企业。根据华泰证券研报，中国的农业、工商业、大工业电价分别比美国低-38%、37%、29%，中国电网的净资产收益率和资产收益率分别为4.5%和2%，相较之下盈利能力较差。
今年8月，12个省级电网的负荷共创30次历史新高，全国统调用电负荷创10.76亿千瓦的历史新高，比去年峰值高2400万千瓦。国资委网站表示，原因之一就是“5g新基站”等新基建建设。
按照国信证券统计，目前全国的4G基站网络覆盖如果用5g基站替代，电力负荷将增加21.65gW，相当于整个青海的太阳能发电量。到2025年，5g基站将增加电力负荷53GW以上，高耗电可能成为制约5g发展的关键因素。
除了降低电费本身，第二个为5g基站减负的手段是优化电网，供电“转改直”。简单来说，很多5g基站建在办公楼或居民楼楼顶，由业主给基站供电，电费比直供电（由电网企业直接供电）更贵。目前中国铁塔的5g基站，80%站址是直供电，20%是转供电。若能在2020年底，将不低于50%的转供电改成直供电，每年节省电费约15亿元。
第三个措施是优化5g基站。5g基站耗电上升的部分原因是，引入了Massive MIMO（大规模天线）技术。5g基站通常用64T64R（64个发射天线、64个接收天线），而4G基站主要用4T4R。前者虽然能提高信号强度和信息容量，但未免有点大材小用。
中国移动副总裁李正茂已公开表示：已推出支持灵活配置的基站，把基站收发的配比数往下减，不必要的可以降到32T32R、16T16R，甚至8T8R。
此外，运营商和基础通信设施企业都在绞尽脑汁想新的办法，比如分立室内和室外基站，避免5g信号穿过墙壁不必要的消耗（85%的5g业务发生在室内）、在室外基站上安装太阳能和风能板，利用锂电池蓄电“削峰填谷”省电费等。
对此，华为数字能源产品线总裁周桃园最近表示，华为在希腊一个海岛上，通过引入太阳能、将室内站改室外站等措施，使基站能耗降低了51.2%。
如何根治“电老虎”，已经成为运营商和华为等设备公司共同关注的话题。